美国工业巨头、有“综合集团”之称、号称定义了“美国时代”的通用电气(GE)日前向投资者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它宣布将分拆成三家上市公司,分别专注于航空、医疗健康和电力。
美国《华尔街日报》称,将这家曾经是美国制造业强大象征、近年来却一直挣扎求存的百年老店拆散,标志着通用电气历时数年瘦身过程的最高潮到来了。
作为近年来持续在困境中经营的通用电气的最大动作,拆分完成之后,这家美国近百年来的符号性公司最终将成为聚焦航空业务的专业化公司。
一分为三或许是最佳路径
通用电气现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拉里·卡尔普(Larry Culp)接管陷入困境的通用电气三年来,尝试通过出售部分子公司和偿还公司债务的方式来稳定业务,这次的拆分计划也是在这一背景下出台的。
据报道,通用电气将要拆分为三家上市公司:在2023年先拆分出通用医疗;2024年把现有的通用可再生能源、电力和数字板块整合成为通用能源;完成这两次瘦身之后的通用电气将保留原名称并专注于航空领域。
在航空制造领域,全球约3.77万在役的商用喷气发动机是由通用电气及其合资公司生产的。
在精准医疗方面,通用电气在医学成像、软件和信息技术、患者监护和诊断、药物研发、生物制药技术、卓越运营解决方案等多个领域拥有雄厚的市场基础、扎实的科研团队、无数的专利技术。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医疗与大健康概念持续火热,通用电气或将迎来新一轮的市场爆发与持续增长期。
在能源领域,通用电气是毋庸置疑的领军企业。世界正在经历一场能源革命,减碳已经成为全球的共识,能源行业是碳中和的排头兵。美国制定了到2035年100%实现零碳污染电力的目标。作为美国的能源巨头,通用电气也迎来了时代所赋予的责任及无与伦比的机会。
可见,通用电气分拆的理由很明确:三家分拆出来的、在各自行业领先的上市公司专注运营,可以拥有足够的战略灵活度,能更有效配置资本。
长期以来,通用电气始终无法摆脱跨行业巨头的通病:庞大的企业帝国过于复杂,应对环境的剧变太过迟缓,转型困难,其结果是部分价值被严重低估。
早在今年3月,通用电气就实施了8股合1股的并股计划。当时《华尔街日报》就表示,这是近年来少数几家采用合股战略的蓝筹股公司,该战略在努力维持上市地位的公司中更为常见。
所谓合股,是指企业将固定数量的现有股票合并为更少数量的新股,并保证投资者所持股票的价值不变。此举不会影响公司价值,只会改变发行在外的股份数量和单股价格。可尽管实施了8股合1股的合股政策,但通用电气的股价仍然跑输了标准普尔500指数及其竞争对手。
《华尔街日报》之所以说此次拆分是通用电气数年瘦身的最高潮,是因为通用电气已经出售了机车和家用电器业务,剥离了石油和天然气业务,还出售了一度相当庞大的金融服务部门的大部分业务。
对于目前剩下的航空、医疗健康和电力三项业务,通用电气将把它们剥离出来构建独立的上市公司,卡尔普说:“这是充分发挥这些业务潜力的最佳途径。”据英国《泰晤士报》网站报道,在通用电气公布了将它的航空、医疗和电力部门拆分为不同的公司后,其股价创下了三年多以来的新高。
韦尔奇治下的黄金20年
由托马斯·爱迪生在19世纪末创建的电力企业发展而来的通用电气公司,总部设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在全世界拥有17.2万名雇员。在2008年金融危机前的过度扩张和几次错误押注后,通用电气一直承受着巨大经济压力。
1973年至1980年,通用电气在雷金纳德·琼斯的领导下收入翻了一番,达250亿美元,但股价却下跌了约五分之一。琼斯在告别致辞中诗意地将这家工业企业集团比作“玛丽皇后号”——一艘遭遇风暴的豪华巨轮。
1981年,作为通用电气的第八任总裁,杰克·韦尔奇接手了通用电气。可以说,通用电气在韦尔奇管理的20年里达到了顶峰。
根据韦尔奇的自传描述,当时这家公司已是将多兵少、制度僵化,有些部门已经十多年没有盈利了。当年韦尔奇在他的就职演讲中说,他希望通用电气像港口里的快艇那样“全速冲刺”。其时,经验丰富的日本竞争对手对通用电气的威胁正在加大。韦尔奇不希望通用电气重蹈底特律汽车制造商和IBM未能与时俱进的覆辙。
韦尔奇无疑加快了通用电气这艘船的螺旋桨转速。韦尔奇执掌通用电气后,公司收入增长了四倍,从1981年的270亿美元增至2000年的1300亿美元;包括股息在内的股东总回报增长了70倍,涨幅是代表大公司的标准普尔500指数的三倍多。
在韦尔奇任内,通用电气的目标也发生了变化。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的文章称,通用电气自1892年由托马斯·爱迪生创立以来,一直将业务重心放在从冰箱到涡轮机的工程制造上。韦尔奇将它扩展到与产品相关的服务领域,比如向航空公司出租而不仅仅是销售喷气式发动机。在当时颇有争议的情况下,他还拓展了通用电气的金融服务部门。
为进一步提高利润,韦尔奇采用“六西格玛”管理方法(一套旨在将缺陷控制在百万分之三点四以下的管理方法),大幅削减成本并卖掉那些日薄西山的部门,坚持要求通用电气的每个部门都要做到在业内数一数二。结果是公司净收入从1981年的17亿美元飙升到2000年的127亿美元。尽管这套方法如今在公司管理中已经司空见惯,但在他那个年代却是很激进的。
韦尔奇就这样带领通用电气从一家制造企业转变为以服务业和电子商务为导向的企业巨人。
百年巨人如今因何黯然
也许是时代的变革,也许是企业高管需要担责,通用电气的涨落正好和杰克·韦尔奇离任的时间点完美契合,被杰克·韦尔奇亲自挑选的继任者杰弗里·伊梅尔特从上任到卸任的16年间,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破裂、“9·11”事件、次贷危机等一系列剧变,亲手造成了通用电气从近6000亿美元最高市值到被剔除出道琼斯工业指数的蜕变。
2001年到2003年,通用电气在伊梅尔特掌舵期间业绩大幅下滑,部分原因是由于2001年的经济衰退。
然而,2003年之后其业绩继续恶化,资本回报率暴跌,现金流枯竭。伊梅尔特实施了几次高价并购,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对法国电力设备制造商阿尔斯通(Alstom)和能源公司贝克休斯(Baker Hughes)的并购。多年间,伊梅尔特一直实行扩张策略。2008年金融危机,伊梅尔特开始带领通用电气转型——从一家金融服务提供商回归到工程和基础设施提供商。
2014年,通用电气宣布剥离旗下金融子公司GE Captial的大部分业务,资产超过5000亿美元。伊梅尔特因此一举成名,成为全球收购并剥离过千亿美元业务的少数几名CEO之一。但通用电气却到了破产边缘,依靠美国联邦政府的纾困政策才逃过一劫,最终伊梅尔特在2017年被罢免。
2018年,接替伊梅尔特的约翰·弗兰纳里(John Flannery),在位时间只维持了一年。通用电气的市值从2000年时6000亿美元的峰值下降到950亿美元。
弗兰纳里的继任者就是通用电气的现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拉里·卡尔普。卡尔普上任之后,继续剥离资产,其中最重要的一笔交易是2019年2月,通用以214亿美元的价格将生物制药业务出售给丹纳赫公司。原本计划独立上市的通用医疗业务也未再有进展,直至此次宣布彻底分拆。
拉里·卡尔普上任三年以来,通用电气在资本市场的表现依然弱于大盘,这期间市值在波动中仅略微增长,而同期的标普500指数则上涨了60%左右。通用电气在声明中表示,相比2018年年底,通用电气总负债有望在2021年年底减少750亿美元以上,并有望在2023年将净债务与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比值降至2.5倍以下水平。
今年3月,卡尔普说,韦尔奇“改变了我们所认识的商业格局”。至于是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他却未置一词。
那么,谁该为今天的通用电气负责,这该归咎于韦尔奇吗?《经济学人》指出,韦尔奇任期内采取的一些过激策略无疑有一定责任。“对‘六西格玛’顶礼膜拜的副作用就是阻断了突破性的创新。”美国塔克商学院的维贾伊·戈文达拉扬(Vijay Govindarajan)表示。检查单式的企业文化以及研发投资不足导致通用电气的创新引擎运转不良。韦尔奇还错过了数字革命的契机。
而韦尔奇犯下的最严重错误是把金融部门GE Capital养成了一头巨兽。该部门在上世纪90年代的长期经济扩张过程中轻松获利,掩盖了大量过失,包括通用电气核心的工业部门日益增多的问题。
不可否认,韦尔奇是一位杰出人物,他帮助“摇醒”了美国企业,让它们不再沉醉于上世纪70年代的自满状态中。但有时他也可能用力过猛。《经济学人》最后这样评价韦尔奇。
资讯来源:美股投资网 TradesMax